第(2/3)页 那影极孤,极静。 在漫天雪色中缓缓浮现—— 一个人。 赵烈的呼吸顿住。 他看着那人从门内走出,步履稳而不疾。 风雪打在他身上,衣袍素净如雪,腰间不佩刀,手中无械。 他只是淡淡立着,整个人清冷如玉。 “是……陛下。” 梁桓声音发颤。 “什么?”韩云仞失声。 董延一把夺过望筒,定睛一看,面色登时发白。 “真是陛下!” 他们几乎在同一刻愣在原地。 雪花扑面而来,视野被白茫茫吞没,可那一抹白衣却格外醒目。 那人自城中而出,立于风雪之下,身后是空无一人的平阳。 他神情安然,眼神沉静,仿佛根本没看见那压来的三十万大军。 赵烈喉头一紧,低声喃喃:“他……一个人?” 韩云仞攥紧拳头,指节发白。 “将军,这……这算什么计?他莫不是——” “闭嘴!”赵烈沉声喝止。 他眼中的血光一点点逼出,语气几乎哑了。 “陛下自有陛下的意。” 但他自己也知道,那句话里,连他自己都听出了颤抖。 借望筒的视野里,萧宁衣袂翻飞,站在那扇大开的门前。 雪风自他身后吹过,卷起漫天白光。 他抬起头,神情冷静得近乎超然。 整片天地的风雪,似乎都在他周身止息。 赵烈只觉胸口一阵发紧,连呼吸都滞住。 他不知道该惊,还是该骇。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——在敌军压境之下,能这般镇然。 没有恐惧,没有虚张,没有言语, 只是静静站在那里,像是在等什么。 风雪拍打在望筒镜面上,模糊又重叠。 赵烈擦去雪迹,再看那一幕,心头忽然空了一下。 韩云仞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“陛下……真打算以一人……对三十万?” 赵烈没有回答。 他只是长久地望着那一点白影, 眼神里有震、惧,也有一种说不清的敬意。 他终于轻声喃喃: “一个人,陛下竟然一个人!陛下到底,是如何想的啊!” 风雪怒号。 平阳如故。 那扇敞开的门,仍旧不曾阖上—— 只有那白衣的身影,孤立于天地之间, 一人一城,独对万军。 另外一边。 风雪卷天,声若万鬼。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,雪线漫过地平,连远处的山影都被吞没,只余下一抹冷寂的灰。 平阳城前,那道巨大的北门依旧敞开着。 雪风自门洞中呼啸穿出,吹得城下的旌旗猎猎作响。 三十万铁骑的前阵,静立在雪原之上,气息凝滞,似乎连盔甲上的霜都被冻结住了。 所有人都在看—— 看那一袭白衣的身影。 他孤身一人,立在门前。 风雪打在他衣袂上,却被那一层素色吞得干干净净。 他既无甲,也无刃;既无随从,也无旗帜。 只是站在那里,身形修长,姿态温静,眉目之间不显一丝怒意。 这静默,绵长得令人窒息。 就在众人心头惶惑之际,那人忽然开口。 “怎么?” 声音极淡,却如风穿松林。 “诸位怎么不动了?” 他微微侧首,眼神从那一片黑压压的军阵上缓缓掠过,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平静。 “你们不就是来打平阳城的么?现在城池就在你们眼前,城门还是开着的——诸位还等什么呢?” 风在那一刻似乎停了。 众人一怔。 那声音不高,却清清楚楚地传进每个人耳中。 就连拓跋努尔,也在那一瞬间怔住。 他没想到,那人会这样说。 不是怒喝,也不是求和。 不是挑衅,更不是镇吓。 那语气平淡至极,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仿佛他所面对的并非三十万铁骑,而只是一些迟疑的客人。 拓跋努尔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,指节在铁手套下发出轻微的“咔咔”声。 他目光凝固,死死地盯着那白衣人,心底却涌起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。 他看不透—— 那人为何能如此镇定? 风雪灌入他的耳中,呼啸声仿佛被抽离,只剩下心跳在胸腔里“咚咚”作响。 对方孤身立于门前,一身素衣,在风雪之中几乎与天地同色。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,拓跋努尔简直要以为,那是某种错觉,是风雪幻出的影。 “……你是何人?” 拓跋努尔的声音低沉,像是从喉底挤出来。 他目光不移,冷冽如刃。 “莫非,你就是——” 话未尽,便戛然而止。 第(2/3)页